静 待 花 开

时间如白驹过隙，一晃十六年过去了。在我21年的教学生涯中，有个孩子的影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
他叫小展，是我班里一位特殊的孩子。在他刚满周岁学会走路的时候，就因为一场病引起了高烧，影响了大脑的发育，也落下了了全身性的综合性残疾。他讲话口齿不清，手脚不灵活，平衡能力很差，甚至不能独立走路，有时候还会大小便失禁。为了治好他的病，父母曾经带着他到全国各地求医，本来比较富裕的家庭变得负债累累。也因为他生活不能自理，所以他在村子里的幼儿园一待就是几年，超过了正常孩子上学的年龄。

那一年学校安排我教一年级，小展刚好成了我班里的学生。由于家在安地山里，他的中饭就在学校食堂蒸着吃，到了中午我就亲自到食堂给小展去拿饭。小展手指僵硬，吃饭不方便，我就看着他吃，有时候帮他把一下拿勺子的手，看他吃得差不多了，我自己再匆匆忙忙赶回家中吃饭。小展有时候会大小便失禁，所以只要他一想上厕所，我就扶他到同个楼层的教师卫生间去上。

经过观察，我发现小展从不和别人说话，课余时间也从不起来走动，只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羡慕地看着别的同学玩。但是当看到我在观察他的时候，他马上又收回了目光，垂下了头。他也很少有笑容，因为身体的原因，他经常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头部，只能下巴靠在桌子上，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瞧着周围的一切。

看着这一切，我想改变他。有一次在课堂上，我利用小组“开火车”的机会让他也站起来认生字。刚开始他还犹豫，但是看到我鼓励的目光，他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。因为口齿不清，同学们笑他了，我严肃地对那些笑他的孩子说：“你们觉得应该笑他吗？你们看，他都能自己站起来了，而且还能读对！”笑他的那部分孩子很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，慢慢地就没有人再笑他的发音了。

那次发本子，叫到了小展的名字，我也不让他同桌代劳了，而叫小展自己上讲台来拿。他先是愣了一下，后来还是扶着边上的桌子，跌跌撞撞地上来了。我一直目送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，对他露出了赞许的目光。他坐下去时看了我一眼，我从他的眼神看得出他很开心。

慢慢地，我发现班里的孩子不用我提醒，也能主动帮助小展了。如帮他捡掉下的橡皮和铅笔，下课时候围在他边上唧唧喳喳地和他说话。音乐课和科学课要到楼上其他教室上课，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会争着帮小展扶上去。开学典礼和其他集会时，班里的孩子也都先想到小展。春天的那次踏青，为了不把他落下，我用自行车把他载到了活动地点，班里的孩子则排着整齐的队伍跟着副班主任走，秩序很好。

我还特意开了个“帮助别人”的主题班会。后来有个叫叶梓雄的男生主动帮小展蒸饭拿饭，一帮就是三年。

小展开始变得活泼起来了，一下课就喜欢摇摇晃晃地和同学追着玩，虽然经常摔倒，但摔倒了被扶起来又继续玩。上课也会举手了，写起来的字我也能认得到了……我为他的这些变化而高兴。

转眼到了三年级的“六一”儿童节，学校要举行合唱比赛，要求每个班所有的学生都参加。大家都练得非常认真，小展虽然唱不好，但也练得很认真。在排队伍的时候，我正考虑把小展排在哪个位置，就有几个男孩子自告奋勇说排在他们身边，合唱的时候他们可以在边上扶着他，这里面包括班里最调皮的那几个孩子。

我就把小展排在了最后一排男生的队伍中间，让边上的两个男生扶着他上去，唱完后再扶他下来。那一次孩子们唱得很用心也很用情，得了校级二等奖。结束后，有老师不解地说，小展根本就不会唱歌，站都站不稳，不让他参加其他老师也不会怪我的。但是我想，我要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感受到这个集体创造荣誉的过程，包括小展。

后来，小展上了初中，又上了高中，当我再见到他时，他已经长得高高大大很帅气了，并能自己自由地走路了，我真为他高兴！